蔡自然中医师生平传略

黄奉辛

舅父蔡公自然（1869-1952），谱名启培，道号理问，路桥区中桥人，亨年84岁。公身世孤贫，洞察民隐方物，顾怜身世凋零，悲悯民间疾苦，遂矢志攻研医药，冀以术售豪富，，得济劳苦，自他两利。房叔蔡濯轩公，酷嗜轩歧，彼此年华相近，意气相投，辄相与朝夕切磋焉。

公届而立之年，尚未成家，遂萌弃俗脱尘信念，于1900年潜去杭州玉皇山道观为修士，医道有成后，徙居玄坛观，悬壶济众，不久颇著盛誉，旋被省广慈医院（现浙二医院前身）聘为客座，辗转栖息宁波天潼寺执业，截止抗日战争爆发回梓，先后卜居天台县赤城山，黄岩县双江学舍，海门大圣殿，路桥前蔡，桃源坛等处开业，一度应聘在路桥中心药店坐堂。

公学有本源，上溯灵素，内，难，伤寒，金匮诸经及千金，外台，巢氏病源论等古籍，中取金元四大家，近法明清各大家，尤究心于温热学家叶、薛、吴、王诸说，根底扎实，复受业于湖北武当山名道长余长腿，得其真传，医理淹博，公悉心探索内儿诸科，尤擅针灸、外科、眼科（源于羽山洞一脉）。治病着眼治人的整体观念，诊断敏捷，立法灵活，守方不拘，投药中肯，有胆有识，赏用大方大剂，效如桴鼓。聊举其业绩梗概：如治菌痢则自拟涤荡清肠法的“葵郁方”，可奏积滞立消之效；治小儿麻疹，其立法为“早透、中清、晚凉滋”。早期投以“升葛桔杏方”宣肺透疹。1937年海门麻疹大流行，治疗200多例，都获全济。对于针灸健身康复研究，公充分表现出献身精神，在杭州玄坛观自行试服《圣睡散》（即胡麻花，曼陀罗花合剂）沉睡二昼夜始甦，临床灸治水肿病，臌胀（如慢肾、肝腹水等）屡起沉疴。外科疗法，部分取法《石室秘箓》痈疽门方（先于50年代沧洲某僧介绍之《四妙勇安汤》为主，常收良效。治疗臁疮（慢性下肢营养性溃疡），更为得心应手，被誉为烂脚仙师。公治眼疾，尤负盛名，仅知公治眼疾尤为盛名，定居天台赤城山时曾传受眼、外科一脉，在双江学舍曾授眼科予严宗达道徒，门诊若市，惜乎严君早夭，医者失承，公辗转海门，路桥定居时，我有机会从业于公，尽得其术，公有教无类，授课尽心，要求严谨。学者必须限期熟练答题，不容少懈，致使受业者大多畏难中辍。公尝训曰：“学贵在勤，循序猛进，思辨质疑，明理筑基，此为学子之本。”又说：“医为性命之学，人体生机妙蕴难以尽述，只有基厚理明，则思维条理，如其能够领悟道学园融，始能审奥抉微，而病机瞬息多变，临证犹如率军应敌，必兼娴熟棋艺，以裨益慧思，始可决诊于仓卒，舍此，加以多认症识证，则治合圣度。”故其生平笃信老庄和儒家理性哲学，爱好奕技。公与九峰伍子渊大师为莫逆交，探究道典气功（如神仙通鉴，道德经，南华经，黄石公素书……）及野生植物应用等；与周子叙医家为忘年交；自故梓而西子湖畔，结成医奕之友，与郑敬复（荆甫）先生相契，侈谈湖北天门县刘沅氏理学深邃要旨，每见废寝忘食。

公秉性刚正，服义嫉恶，尊崇伦常，珍惜友情，有生如一日，恋栈宁波市时，俞佐宸先生（据告系和丰纱厂经理）钦佩其医德高尚，医术精到，结成挚友，1940年冬，俞公患重病，通电路桥邀诊，时先舅父年逾古稀，竟不豫精力衰退，气温低下，交通阻梗，敌占区不测风险等一系列客观因素，贸然应邀奔赴，历时三月许始返籍，其雅量情操足可媲美古风。

公诊务倥偬，仅知所著，“诊治小儿三言要决”，“外科诊治要旨”已三度修订，平日对于会心之病案，随手誊写入“验案纪要”本中，已积累成筐。公于1952年病笃弥留之际，迁往黄岩小姨母家，其间我曾往访数次，时公已耄耋之年，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，终于回天乏力，实台州医界之一大损失。